马守信对蒋亮连连点头,“是俄是俄,俄就是马老四,俄认得你,你是蒋老板,俄们打过交道。” 蒋亮很吃惊,“哟,真是马四爷,我听说您前几年下斗折在里面了?” 马守信突然大哭了起来,小小的木屋里回荡着瘆人的鬼哭声。 “俄死滴好惨啊!” 这大半夜的,听着马守信这一通鬼哭狼嚎,我后背的汗毛一根一根竖了起来。 “别哭了,说说怎么回事吧。” 马守信哭了半天,这才慢慢停了下来。 “俄们兄弟四个都是在甘陕一带吃土饭长大的,大哥会玩炮仗(炸药),负责下药打盗洞;二哥胆子大,有力气,负责下斗掏膛子;三哥脑子灵,负责收集情报和出货渠道;俄嘛,天生就会看地形,只要是俄指下的地方,一洛阳铲下去,就木有掏不出东西的膛子,道上都叫俄鬼铲。” 我点点头,马守信继续说了下去。 “别看俄们都是靠这个讨生活,其实俄很不喜欢这个活计,老祖宗留下的宝贝一共剩不下几件,再这么掏下去,迟早都会遭报应的。” 我笑了笑,心想这马老四能有这种觉悟,还算是良心未泯。 “六年以前了吧,俄和大哥说,俄不想再吃土饭了,大哥很生气,要打俄。三哥劝大哥说,人各有志,让大哥放过俄,但是有个条件,就是和他们再干最后一票。” 我撇了撇嘴,心想一旦说到最后一票,这个人就死定了,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。 马守信继续说道,“当时三哥打听到一个消息,渭水边上一家农户在他家后院发现了一座古墓,那家农户和俄们兄弟一直是有来往的,他问俄们愿不愿意买下这个斗,俄们就去他家里看了一下。” 我有点好奇,“这个买斗是什么意思?” 马守信给我解释了一下,“他发现了斗,但是自己木有能力掏,就卖给别人下去掏。但是掏不掏的出宝贝,这都是赌运气,卖家收了钱,这个斗就和他木有关系了,掏不出宝贝算俄们倒霉,掏出宝贝他也不能眼红。” 我恍然大悟,“明白了,你接着说。” “我们去了他家,后院里就有半扇墓碑,从外面看起来这个斗不大。但是俄下了几铲子,发现这个斗值得买。” 马守信说道,“俄围着斗下了几铲子,发现周围几十米都是五花夯土,说明这绝对不是个小斗,就悄悄和三哥说了。三哥出了五万块钱,买下了这个斗。” “到了晚上,俄在院墙边上找到了通风口,大哥下了药,点了炮仗,打出一个盗洞。要是斗不大的话,二哥一个人下去掏就行了,可俄断定这是个大斗,怕二哥一个人下去不安全,俄们就留了大哥把风,其他三个人一起下去了。” 说到这里,马守信露出了痛苦的表情。 “以前遇到大斗,都是俄在上面把风,可三哥说,大哥最近犯风湿,不能下斗,让俄替大哥下去。俄咋就信了他的鬼话了捏……” 我问道:“你的意思,是马老三把你骗到斗里杀了你?” 马守信哭道:“俄们下到斗里,掏出了很多宝贝,最值钱的就是这块籽料。三哥对俄说,这次下斗是俄最后一票,这块籽料就给了俄,其他东西他们三个人分。俄还高兴着呢,突然后脑勺一疼,俄就看见三哥举着一块这么大的石头……” 马守信哭的上气不接下气,他两手比划着,足有个篮球大小。 我心里暗暗吃惊,这马老三真够黑的,对自己的亲兄弟都能下毒手。 马守信哭了一会儿,继续说了下去。 “三哥想把籽料抢回去,俄发了狠,一口就把籽料吞了下去。可籽料太大,没等咽到肚里,俄就什么也不知道了。” 我问道:“那马老三就没把你的尸体剖开,把籽料拿走?” 马守信恶狠狠的吐了口唾沫,那神情活像是要一口吞了谁。 “他就是个狼崽子,会有这么好心?俄变成了鬼的时候,二哥和三哥都不见了,俄就看见自己的尸体躺在斗里,脖子里鼓了拳头大的一个包。直到上个月月底,三哥带着一个人下到斗里,俄才知道当时他为什么把籽料留在俄的尸体里五年多。” 我点了点头,“他把籽料留在你身体里,是为了让尸骨沁色到玉里,这样就更值钱了。他带去的那个人,应该是个风水师吧。” 马守信点头,“三哥当时就是这么说的,他们下到斗里,把俄的尸体剖开,那个风水师用红绸子包着籽料,放在木头盒盒里,又拿了一根木针扎在俄的头上,镇住了俄。” 我有点不解,“他们把血玉带到琉璃厂来卖掉,不会就是为了赚钱吧?要是那样的话,只需要把你的阴魂打散了就行了。” 马守信说道:“那个风水师说,俄们兄弟都是吃土饭的,身上难免沾到阴气,会活不长。他施法把他们几个人的阴气汇到俄身上,再卖给阳气重的男人,就可以把他们的阴气转移到买家身上,这叫……叫……” 我眼神一冷,哼了一声。 “置阴换阳,斗转星移!” 马守信点头,“对,就是这个词。俄被他们封印在籽料里,卖给了潘少爷,俄就附在他身上,等吸干了他的阳气,转移到三个哥哥身上,这个法术就完成了。” 潘浩一个高跳了起来,指着马守信的鼻子就开骂。 “我草,你特么是不是傻?你吸干了爷的阳气,不光是爷要死,等你把阳气转移到你三个哥哥身上,自己也会魂飞魄散,你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?!” 马守信哭道:“俄也不想干啊,可三哥把俄带到家里看了一眼,他威胁俄说,要是俄不干,俄的媳妇和娃就要死。他心狠手辣,真能干出来。俄的娃才八岁,俄宁愿自己魂飞魄散,也不想让他有事啊!” 潘浩还在喋喋不休,我示意他冷静一下,低头想了半天。 “我要试一下,那个风水师有没有把你和潘浩的命关联在一起,会很疼,你忍一下。” 马守信点点头,我念了几句咒语,捻起拇指和食指,在马守信的眉心处轻轻一抓。 一缕淡淡的蓝色烟雾从马守信的眉心处飘了出来,那是我施法抓走了他的一缕魂魄。 “啊!” 马守信痛苦的嚎叫着,我赶紧回头看着潘浩。 “我……我草!疼!!!” 潘浩脚下一个趔趄,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,捂着心口翻滚起来,嘴角渗出一丝鲜血。 我顿时被惊出一身冷汗,心里暗叫侥幸。 还好我没贸然打散马守信的阴魂,他果然被人施了法,和潘浩的生辰八字关联在了一起。 我扶起潘浩,问马守信,“那个风水师叫什么名字?” 马守信缓了口气,想了想。 “俄听三哥叫他……吴兴,吴大师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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