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面传来喧哗的时候,南泽正盯着面前的棋盘,思考如何迎击对手的攻势并以最小代价取得胜利;踢踹声之后是门扉倒下的撞击,隔着一段距离听上去仍是壮烈。
拈着黑色棋子的手指停在半空,南泽抬眼看了看对面神情不变的老朋友,想了想,收回手将棋子往边上一丢,沉沉的叹口气,说,“我输了…”停顿几秒钟后复又问道,“不去看看吗?”
晚餐后邀请他过来下棋消磨时间的老朋友眉骨微微一跳,却不说话,倒是一旁观战的新垣不时回头望着半开的门扉,表情里透出些挣扎的不安。
而后外面传来惊呼,以及更大的混乱。
新垣终于坐不住,起身象是想去一探究竟,走出几步又停□形,回过头来,眉宇间微微带了些惶然,视线游移不定。
见状,南泽跟着站起来,刚刚绕过横在两人间的棋盘,始终沉默的老朋友忽的开口,“你坐着罢——我去看看那小子弄什么玄虚…”
说完也不等他回应,老朋友将他按回原先的位置,低下头眼神闪烁似是要说什么,静默几秒钟最后沉沉拍了拍他的肩膀,随即转身就走,再没说一句话。
纵使听见老朋友临行前隐晦的叹息,也心知肚明按在肩上那手的力道代表着什么,南泽仍是不动声色坐着,不肯也不允许自己给予任何反应;新垣跟着离开房间,踏出去的那一瞬间她回过头默默看了他一眼,昏暗的光线下,女子嘴唇微不可察的颤抖,脸色苍白。
不多时,一前一后两道脚步声渐行渐远,安静下来的室内仿佛陷入死寂,南泽略略抬头,对着天花板低声叹息。
他知道,他离开的时候到了。
垂眼,目光飞速扫过半途而废的棋局,南泽抿紧唇角,探手拈起方才扔掉的棋子,空茫的眼睛终于凝聚一丝笑意,“将军——”
指尖的黑棋压在关键位置上,空无一人的房间里他的声音显得格外悲凉。
旧友重逢的喜悦仍未散去,永别的时刻已然逼近。
随后南泽站起来,不疾不徐朝着早已选定的隐秘的另一个出口走去。
………
十几分钟后,南泽行走在雪夜的山间,脚下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声响,空无一人的山道除了他呼出的白汽只有头顶微弱天光陪伴,或许,还有枝骨嶙峋的树影。
对于普通人来说夜晚的山林极是危险,对于南泽来说它却象是自家后院一样安全;在岔道口停下步伐,只要再两分钟就可以融入这片森林,南泽回首远眺山脚,下方黑黢黢一片,密林枝桠间隙里那座散发昏黄灯光的庭院人影幢幢,显然,此时那里面陷入慌乱,而这一切是他造成的。
他将那个口无遮拦的小鬼置于死地,倘若不是运气好…好吧好吧~其实他不是很在意,最想做的事已经全部完成,别的性命收割与否无关紧要,南泽勾了勾嘴角,露出冰冷的笑意,半晌,他返身,毫不犹豫的将自己放归黑夜。
………
一切尚未发生前,南泽有着愚蠢而浪漫的人生观,或者说,的那张图片,然后,出门去寻找图片里的那幢建筑物。
那是一张简笔画,内容是从某个高度俯视最高法院出口,大概除了南泽没有谁注意到那个角度会是绝佳的狙击点,除了那张画的作者,或者还有那篇文章的撰稿人。
此时此刻,南泽彻底明白那张画透露给他的信息;是否惩罚逃脱罪责的凶手的决定,他无法抵鼓歉鲇栈蟆
………
南泽找到那个地点,位于最高法院七百八十码左右的某幢居民楼顶楼,不出意料的,他还从狙击点的混凝土裂缝里抠出一张纸条,用透明胶带密封的,印刷铅字黏贴的留言上写着:
[谁无罪,谁就可以向她丢石头。]
于是,最后判决之后,南泽透过狙击枪瞄准镜自己审判。
那句出自圣经的话,南泽通过计算它的笔画,按照数字顺序从[凶手自述]里拼凑出藏匿其间的第二种提示,之后他透过跟踪确认被特别刑侦组保护的人,毫不费力的冒充警方诱导惶惶不安的第二个罪人离开保护圈。
他在深夜闹市巷角枪杀津川,然后耍了点手段从容脱身。
最后,第三个罪人…甚至不需要南泽绞尽脑汁,那个吓破胆的废物很容易就自投罗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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